汶川地震十周年羌音弥留ldquo

—·—

我应该虔诚恭敬地

走进这一条条深谷,

爬上这一座座高山,

到古老羌寨的火塘边、田野里,

去吮吸柴火燃烧、庄稼生长的气息;

去倾听山野村民或满怀憧憬或愁苦无奈的声音。

——高屯子

年5月12日,一场里氏8.0级的汶川大地震,将那些隐秘在高深谷间的羌民推向无助的恐慌当中:无数房屋顷刻倒塌,经过多次战乱迁徙而定居下的家园不复存在。这场大地震破坏最严重的区域,正是当今中国55个少数民族之一的羌族聚集地。

一直常年穿梭在这一深谷高山之中的摄影团队,凭借熟悉路线和地形救援优势,为重灾区的灾民倾尽全力。作为一支“沉静之后才会行动”的拍摄团队,高屯子将镜头一转,从千米高空潜入高山深谷,到达古老羌寨,利用手中的相机将无常时空背景下“汶川大地震之后的高山羌人身影”定格成永恒。

高屯子,中国摄影家、独立电影导演。自幼好文学,年至年在《阿坝日报》任文艺副刊编辑。年之后从事摄影及独立影像创作。近年回归写作。年“5·12”汶川大地震之后,联合李连杰壹基金,在阿坝州人民政府帮助下,发起羌绣就业帮扶计划。

年2月至年12月,中国摄影家高屯子用五年时间,深入岷江上游、湔江上游几乎所有羌寨,以二百幅图,十万字,三十分钟纪录片,分“夕格羌人的迁徙”、“羌在深谷高山”、“最后的释比”三个篇章,立体呈现了灾后高山羌人的精神状态与现实处境。让我们在独立于学术文本、宣传媒体之外的语境下,感受坚守、脱变、迁徙中的“羌”。

年9月,高屯子带领摄影团队,再次来到夕格羌人中间,此时,夕格羌人已迁居邛崃南宝山八年,他们的生活、精神状态究竟如何?拍摄者将如何去发现、纪录、延续坚守与脱变中的“羌”?

迁居八年:夕格羌人的新故事

年5月6日汶川县龙溪乡夕格羌寨杨永顺全家

年5月6日,离"5·12"汶川大地震一周年还有6天,汶川县龙溪乡夕格羌寨的杨贵生全家,就要和世代居住的羌寨,和这座长年相守的房屋告别了。全家人到山下的东门口与夕格、直台两寨的七百多名男女老幼会合,然后一同乘车前往他们新的居住地:邛崃南宝山。

前排右二就是贵生的大儿子杨永顺,永顺身边是弟弟杨永学。永学腿有残疾,先前在家放羊,"5.12"地震后经人介绍,去了郫县一家工厂打工,请假回来帮助家里收拾东西。后排是61岁的杨贵生,和比父亲大16岁的大哥杨德生,两位老人背上麻袋里装的,是杨家世代相传的释比法器。前排左边是贵生的老伴余秋珍,和儿媳王彩文。永顺母亲脚下和手中口袋里装的,是他家那只每日准时打鸣的公鸡,和终日蜷伏在火塘边或贵生怀里的那只小猫。永顺7岁的儿子杨有理,已经跑下山看汽车去了。永顺右手牵着的是五岁的女儿杨群星。在小姑娘稚嫩的脸上,我们还读不出关于迁徙、离别的滋味。

年10月,夕格、直台两寨的村民,从汶川龙溪沟迁居邛崃南宝山已近九年,政府为村民新修建的住房名为“木梯”。仿真石板,模仿羌寨石楼,试图发展“羌族民俗旅游”开辟脱贫门路,但各家的室内陈设与内地普通家庭无异,对比老照片,似乎看不到一丝“羌文化”的气息。

年5月6日汶川县龙溪乡夕格羌寨杨贵生、杨永顺父子

年10月茂县雅都乡大寨子村民

南宝山连绵不绝的阴雨天气,让这里长不出像样的庄稼。山民们不善经营茶叶,便租给了成都的一家公司,以租金和低保补贴作为稳定收入。每个人没有过多的劳作,平时守着电视看看宫庭争斗戏、抗日神剧,自然比在夕格时轻松安逸,他们看上去脸上的皮肤似乎比在夕格时柔和、松软了不少,腰身也丰润了许多。但勤劳了一辈子的夕格老人们,始终觉得在阴雨连绵的天气下靠领低保过生活,总是不大习惯、觉得没劲。

杨彩琳常常坐在门前,望着对面的大山一言不发。老伴前去叫她吃饭,她总说:“我们还是回去吧!”

老伴:“你回哪里去?”

杨彩琳:“回老家夕格去。”

老伴:“两个孙儿要上学,述文(儿子)要去挣钱,咋个丢得下呢?”

亲家袁德才也劝她:“夕格房子都垮了咋个回去?到处白米养得人,到处黄土埋得人,死了就埋这儿算了。”

“我不想死在人家的地头。”——杨彩琳说,她总想着有一天能再回夕格。

杨彩琳

祈愿:释比的救赎

释比,主持祭祀、祈愿、消灾、治病等活动,担当着人与神灵、人与自然、人与人、人与邪魔之间的协调者,是古羌文化的守望人与传承人。在仪式中,他们身着羊皮褂,头带猴皮帽,脚蹬云云鞋,在神秘奇诡的唱辞中,击打着羊皮鼓。

贵生、永顺父子受“一针一线计划”的邀请,到成都表演“释比感恩还愿之舞”。表演结束后,邀请方安排父子俩到成都时尚街区太古里参观。刚走出地铁口,永顺接到南宝山打来的电话,永顺停住脚步对父亲说:“杨彩琳大姐走了”。

贵生“哦”了一声说:“彩琳76岁。她爸爸是我堂哥,我们杨家这一代释比是他传给我的。彩琳大我六岁,喊我幺爸。”

南宝山一片杂草覆盖的山坡上,亲人们围在杨彩琳坟前焚香烧纸,摇曳的火光映照着杨彩琳的遗像。述文的儿子捧着奶奶的遗像跟着父亲、爷爷等亲人离开坟地,贵生与大爸德生、袁德才三位老人在半道的路边停了下来。袁德才回望坟地的余烟,叹了口气说:“还是死在了人家的地头。”

三位老人面对群山一时无语。

年12月7日,白霜铺地,晨雾弥漫。释比贵生、大爸德生、袁德才三位老人,和永顺、永富、国顺等七八个年轻人回到故乡——汶川县龙溪乡夕格寨。

云开雾散,杨家老幼跪在了古柏围绕着十几个古坟堆前。这里是杨氏一族的祖坟地。永顺从布袋里拿出各类水果:“祖宗们,这三个是苹果,这是柑子,我们到邛崃,邛崃产水果,这是我们阿坝州没有的柚子。”贵生燃纸向祖先诉说:“高祖、启祖、爷爷、奶奶杨府叔姨老辈,今天是十月十一,你们的后人离别故土快九年了,今天才来看望你们。你们的儿女、孙子、曾孙,走到天边都要来祭拜你们,让你们后世子孙的生命延续和内心恭敬。请保佑你的子孙像山岳一样稳重,像大阳一样明亮,星星一样灵动。”

一朵花开在时光深处,拾花而行,我们在云朵之上相遇。

在岷江上游高山羌人的生命里,还流淌着远古歌谣的余音;

在他们的日常生活中还保存着与自然、传统血脉相连的四季风俗。

中华民族的许多古风雅韵,往往靠着边远乡村的一群农民保存和延续。

那些在历史长河中己经消逝或正在消逝的,并不注定永远消失;那些正在流行和横行的,并不一定益于人类长久的福报。

时间无有终始,当我们遭受危机与困顿时,也许,我们可以在流淌的光阴里,找寻到给予我们启示的远古歌谣。

↓点击视频↓

—夕格羌人的迁徙—

图文来自《羌在深谷高山》(平装/精装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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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:张晓霞马婷小橙

排版:沉吟

—THEEND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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