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近看到一条新闻,标题就很自带流量,叫做“央视女主持嫁美国医生后:吃过期食物,一包卫生巾用一年”。
用常识想这都不像是21世纪会发生的事情,央视女主持哎,离婚回国重起炉灶不就行了,就算在娱乐版被人嘲笑两句也不痛不痒,哪需要通过打官司上社会版这样的重磅。
结果打开新闻一看,小懂被一张金光灿灿的照片震慑到了,新人旁边的老爷爷怎么这么面熟?仔细一看不是李肇星吗?!和克林顿都谈笑风生的原外交部长,还给这个悲惨到吃过期面包,一年只能用一美元的卫生巾的前主持人做了证婚人?
顺藤摸瓜,找到了一张没打马赛克的婚照。小董惊讶地发现,这个命运多舛的姑娘,不就是大广院的传奇——曹晴师姐吗!
新郎新娘和李肇星、彭健明的合影
有关曹晴是一个怎样的人,可以先看她的百科,比如说:“曹晴可娴雅,可放荡,可委婉,可轻狂,女人的温文尔雅,和宽厚坚强在她身上同样突出。”
嗯,印象里依稀只有一个人,也完成过这种,搜集起这么多高屋建瓴起承转合又听了和没听一样的形容词的任务,召没召唤出神龙我们不知道,但至少她的名字是每个人都知道的了:红衣姐姐。
用这个逻辑去理解也没错,曹晴姐姐有一个称号,就叫“广院红衣姐姐”。
曹晴,94届化妆专科班的女生,在广院的历史上轰动了十年,知名度曾胜过校长和书记。很多人说,那是一个“曹晴时代”。
她个头不小,黑忽忽的大脸,性格胜似红极一时的芙蓉姐姐,常穿的裤子是红色瘦身牛仔(红衣姐姐由此而来)。就是这样一个女人,心里一直有一个成为主持人的梦。她坚持不懈地考了十年播音研究生,期间三次进入到复试,未果,不知现在身在何方。
有关曹晴的描述和传言有很多,今天,我们还能通过前人的叙述,听到其中的一些:就像一个烂柿子掉在地上还被别人踩了一脚…
从前广院的大食堂(一食)都是定时锁门的,有一次曹姐姐的书包被锁在了里面,然后曹姐姐力战群雄,大闹大食堂……从此后,广院大食堂再也不敢锁门了。
曹晴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点歌,向全中国表白她对某男生的爱。
早在年,曹晴就考进广院,正式登上了她的历史舞台。在外人看来,广院94级的播音系大牌云集,本科有胡可和赵子琪,但势头来说,还是专科班的李湘更胜一筹。但在广院人看来,这些人加在一起,可能还不及一个曹晴的影响力——虽然她只是化妆系的专科。
她不顾一切参加播音学院的活动,有人往她身上扔苹果核和葡萄。
传言一代播音泰斗张颂先生说:“播音系有我张颂一天,就决不允许曹晴进来!”07年张颂先生出来辟谣,称没有说过任何伤害她的话。
曹晴的毕业照要产生这样的效果,光靠标志性的红装异服是不够的,曹晴在广院的传说流传十多年,知名度超过校长和书记。当年毕业的同学回母校,最感慨的是,“看到曹晴,就知道广院还在。”年广院改名中国传媒大学,感慨变成了:“广院不在了,曹晴还在。”
曹晴为了考播音系的研究生,屡败屡战又屡战屡败了十多年。和她一起出现在考场的从70后到80后甚至有了90后,到了年,还有人和曹晴同个考场考研,对她带着剪刀和计时器来考试的周全装备叹为观止。
至今没有人知道曹晴为什么没有继续考研,也许像李雪莲一样跟神秘力量对了个话,也许发现自己还有更有可为的广阔天地。但对一个传奇女性来说,过程不重要,重要的是,年8月2日,她登上了人生巅峰,出现在了多家网站,广院的各个闲置校友群都因此被刷了一天的屏了。
这就是那张刷屏照片的出处:曹晴和华裔医生屠中恒结婚,举行了凤冠霞帔、八抬大轿的传统婚礼。李肇星是女方证婚人,侯耀华是主婚人,嘉宾包括央视副总编辑彭健明、央视面对面栏目主编伍杰等,朱时茂、陈晨、倪大红等都发来祝福。年,曹晴随丈夫移民美国。
但什么叫自带故事体质,结婚才两年,曹晴的人生已经从巅峰滑落谷底。当地时间8月17日,美国洛杉矶北部兰卡斯特(Lancaster)市北区高等法庭(SuperiorCourtNorthDistrict)受理了一起家庭诉讼,主人公就是我们的曹晴姐姐,丈夫对她申请法庭禁令,她则告丈夫虐待,并当庭哭求要食物。
在法庭上曹晴当场请求食物。她哭诉丈夫不能生育,不给她家里钥匙,在美国她没有身份证(ID)、没有车、没有美国账户,也没有钱,目前食物只能靠教会接济。一位在教会的白人女士作证曹晴在家里没有吃的,冰箱里只有过期食品。在曹晴提交的证词中,还提到丈夫给她买一刀一包的卫生巾让她用一年,做饭不让用油,洗澡控制用水。并且丈夫对她实行过暴力。觉得自己像一个奴隶一样每天在家干活。
曹晴出示的过期食物的照片而屠中恒则辩解称,这些控诉是曹晴自己的原因导致的,是对他的污蔑。他强调“平时希望她照顾我”,但曹晴并没有做到。他认为曹可以回中国。屠的律师申请了延期到9月13日开庭。
在媒体报道里,这场诉讼被描述为“离奇”,介绍曹晴是原央视女主持。而曹晴自己的描述,则是“在中国中央电视台打工”。在她的百科上,她像写同学录一样,充满个人色彩地填写了自己的履历,在职业那栏,她写的是:媒体人士(自称打工的,为媒体打工)。
她也用同样风格记录了自己的履历,跟央视女主持有关的,大概包括:年中央电视台科教频道《走进科学》外景主持、记者,以及年中央电视台农业频道《聚焦三农》栏目新闻快报主持。
大众听到央视女主持人的反应,大约不是《新闻联播》,就是春节晚会的量级。然而曹晴,显然很明白自己的“女主持”标签里有多少水分,精确地把自己界定为“打工的”。
尽管不够理直气壮,但她也没法舍弃这个身份。年以后,曹晴的履历里就没有多少主持工作了,更多的是,组织各种活动、典礼,联系操办,牵线搭桥。如果她的江湖传说渐渐从广院淡出,那或许是,对女主持人这样的宏大目标已经心灰意冷,而她实际能做的,可能只是某类中介:把政商文娱各种领域的名人,引荐,或者说,出售到各个需要他们的场合中去,居中获得一些人情或报酬。而主持人身份,显然是一张很珍贵的通行证。
而可以看到的是,就算在那个圈子里,曹晴也是资源有限的那一类。否则,不至于在自己的百科中,动辄提及“好朋友侯耀华先生朱时茂先生”。她的婚宴只办了6桌,可以看到人脉级别。而来宾大合影里,可以看到供求关系:嘉宾大拿们毫不客气地占据c位,新郎新娘侍立一旁,穿着特别像戏装的礼服。
在这个意义上,嫁人、移民,对她来说,算是人生金盆洗手的新章节。只不过没有想到,才短短几年,又进入了新一章,并且,结局到底是不是《救风尘》还要两说。男人显然已经相当嫌她,在法院时对她的评价已经到了“要小心、很会利用人”的程度,并且说要在生活里才能发现她的本质。当开庭之后,曹晴知道先生并没有和解愿望时,几乎又快哭了。
我们不知道的是,那位先生是在怎样的非生活环境下做出了结婚的决定,他期待得到的是什么,曹晴又怎样让他觉得被利用。但可以肯定的是,在美国,曹晴的人脉网络效力降低,也不能再以老办法维系。如果想娶一个上通天听,或者沟通中西的太太,显然是开始就打错了主意。
从经历来看,曹晴的诉求或虚荣其实都特别明白地外露,毕竟,一个但凡有所变通的人,或许都不至于考10多年研。在做完整形手术之后,她逢人就展示新割的双眼皮并不避讳整容;03年和她一个考研考场的同学,记得她考完以后炫耀自己的名笔:“我干爸送我的。”至于08年6月,宣称怀孕的她大张旗鼓地在网上悬赏人肉她跑掉的男友,并情感饱满地扬言:“找到他,然后作DNA鉴定,(协和5,6个月身孕就可以作出)我要让他知道这就是他的孩子!然后,做掉。然后,离开。有些男人,必须让他记一辈子:爱情不是玩的!哪怕我用飞蛾扑火来面对!!!我最痛恨打着婚姻的幌子骗女人感情!我最痛恨不负责任的狗男人!!!”
感觉真的很像,用生命在演一出连续剧。
与网友的对话中,她透露自己在汶川地震纪念日时,差点张贴“xx我爱你”的字幅,因为怕被误认为汶川遇难者而作罢。
而在她的百科里,强调了这次活动当中,“率先带领群众把‘中国万岁’改喊成‘中国加油’,并且获得了电视同行的肯定”。
这种执念里,则大概可以看到她考10多年研的原因。她的活动策划里的新闻点把握,比如让侯耀华跪拜残疾老师,得到领导表扬或同行认可,是她一直在津津乐道的东西。
从化妆系毕业时,曹晴是广院的“优秀毕业生”,按她自述,95年她给人化妆的出场费就要元。在这条路走下去,不失为一种更顺利的人生。但她表示,广院播音系是她从小学两年级就认定的的理想,“我的青春献给了广院献给了考研献给了追求传媒的路上”。
曹晴在模特之星大赛上的获奖证书
对于广院学子的评论,她其实都清楚。“我之所以不去回应,是因为我极大的宽容——认为是一家人,至于你怎么闹,随着时间推移,你会慢慢自责清醒。我有时也因一些校友的精彩评论而开心大笑。”
而按照她的表述,考研不遂,不是她的能力问题,甚至也不是背景问题。“前外长李肇星几年前曾亲自致电鲁景超老师推荐我当她学生”、“李瑞英老师电话时听得那样清‘我嘴皮子都磨破了鲁老师终于答应带你啦’”。但相关老师宁可录取最后一名,也不愿录取排名更前的她,直接给她的复试成绩打0分。
但这位传奇女性毫不气馁,觉得自己体现了“一种积极向上的人生态度和百折不挠的求学精神”,至于考广院的梦想,“我不悔。如果有来生,我还会考广院。下辈子可以要我了吗?这是我小学二年级就认定的理想。我为我有理想而自我欣赏。”
真的很像,连续剧女主角的内心独白。不是不动人,但特别不真实。对一个人超过自己实现能力的欲望,社会常常是残忍的。
年传媒大学45周年校庆,有师弟在晚会上坐在曹晴旁边,发现接触下来,这位传奇师姐人很热情,四处张罗吃的还分给他,“特别真诚,特别大气”。
当年曹晴大婚时,师弟在博客感慨,“我们曾经也听过她的很多故事,每个人都对她有各式各样的评价,但其实她只是在那个时代太超前了。她在那个时代是那么的特立独行,以至于很多人都无法接受。如果她生在现在这个年代,她可能会更火,但不会变成传奇。”
确实如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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